决浮云 5
“你回来了。”
非常君刚拧开门，抬眼就看到越骄子只围着一条浴巾，捏着罐啤酒坐在沙发上的样子。
他摇了摇头，把手里的纸袋放在茶几上，又去浴室拿了条毛巾，给越骄子搽干湿漉漉的蓝色长发。
“天迹说他在司法部看到了鬼麒主。”非常君的声音依旧是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柔，话里却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寒意。
“看来玉门早就把眼线发展到你这边，大哥，你也被怀疑了啊。”越骄子眯着眼，脸上全无担心，反倒是挂着戏谑的笑容：“给你讲讲我在联邦调查局看到了什么吧。”
“那个地冥，确实是新任调查局局长，任命书的日期是五个月前，也就是调查局开始拒绝配合司法部调查非刑事案件开始。”
“坏消息是你已经被调查局的特工盯上了，好消息是他们暂时还没发现你不对劲。”
越骄子仰起头靠在沙发背上，和低头站在他身后的非常君对视：“我们的司法部长要小心啊，听说一页书是九天玄尊那计划重要的一环。要是你在医院做的手脚被发现——啧啧。”
非常君把手中湿掉的毛巾盖在他脸上，又弯下腰，隔着这一层吸水性良好的面料吻了吻越骄子的嘴唇。
“一页书暂时还不能死。”他不知在回答越骄子的哪一句话，或者只是在思索如何完善计划的时候，随口说的一句。
直到透不过气，越骄子才主动扯掉了那条毛巾，抬起双手压着非常君的脖颈，张口咬在他下巴上。他没用多大力，只留下一个不深的痕迹。非常君任由他动作，双眼的视线很空，凝视着前方无限远的虚空一样：“地冥好友一向多疑，派遣特工再正常不过。倒是天迹好友的玉门，要找到他们隐藏在哪里，实在麻烦。”
“所以我说，你就不该把你那个副手放出去。”越骄子大大咧咧地插话：“他在侦查方面的造诣比一般的特工还略强一点，之前不是也干净地帮你查到许多事。说实话，我也没想到，本来只是想找个人处理一页书的案子——”
“鬼麒主是个太危险的合作对象，”非常君走到他旁边坐下，打开之前放在茶几上的纸袋：“八歧邪神的图谋极大，而且，他与天迹好友的旧事也让我很难办，与其继续与他联系，不如让他专心对付儒门。”
“正因为应副检能力出众，想来他能应付得了鬼麒主。而且，他还会尽职尽责地拖住对方。”
纸袋里，躺着一块硬纸板，上面用图钉固定着几块残破的纸，烧焦的痕迹十分明显，只有零星的字迹还算完好。
非常君的手指摩挲着上面完好的几个字，眼神微微变化。
“一页书的案子，被处理得太干净了。无论如何调查，主谋始终下落不明…这五年以来，警方未曾停下侦查，他在这五年里，也帮我处理了许多案子。”
这时，越骄子想起来了。难怪他看这东西眼熟，这些残破的情报，正是当年一页书的案子时，名义上现场指导侦查、实则在现场回收关键线索的应无骞所带回的东西。
此前一页书似乎在调查什么，这些正是他的调查结果。不过，据应无骞所说，他找到这些东西的时候，它们已经只剩下这些了。
“可从未有一个案子，像当年处理一页书那样干净。人的智力是有限的，旁观者无论如何也没法完美地还原作案者的路线。”
“你怀疑他，怎么还让他办那么多事。”
越骄子并不买账，他最清楚非常君到底是什么人。像他的好大哥这样的人，怎么会留一个身上可能有隐患的人在身边。
“他一定与儒门有关联，我能确定。但他办事时实在好用，未尝不可留在身边。”
非常君轻轻垂下眼，似乎无声地叹了口气，随即，他抬眼看向越骄子：“调查局那边，再去只会平白招惹地冥，接下来，先清理玉门的探子。”
“是，是，这是又要我牺牲的意思。”越骄子耸了耸肩，从沙发上站起身：“我先去休息了。”
“我说，背叛司法部可不是好事。”越骄子笑的时候喜欢眯着眼，唇角只是微微上扬，十足假模假样的态度。
“你…不是司法部长……”他为玉门打探消息，自然清楚非常君是什么样的人。司法部长非常君绝不会露出这种、让人心生寒意的笑容……
当然，非常君并不在这，这条窄巷里只有他越骄子和走投无路的玉门卧底。越骄子慢慢把手里的枪支上膛，在听到巷口传来脚步声的同时，扣动了扳机。
随即，他迅速从怀中掏出另一把手枪并转身，刚好顶住了身后那人的枪口。
“天迹。”他慢条斯理地开口，故意学着非常君的样子笑了起来，把自己的声音捏得无比温润：“是在找我，还是找他？”
玉逍遥看着从他身后蔓延过来的血迹，脸色阴沉得几乎不像他自己。
所有人都知道，玉门的话事人脸上一向带着真诚的笑，插科打诨也是信手拈来，同时还兼具足智多谋、巧言善辩的特色，是个十足难缠的对手。
但此刻，玉逍遥脸上只有愠怒。
“非常君，你…” “纠正一点，我不是非常君。”
越骄子刚才还噙在嘴角的笑容忽地消失，单手用一个极为花哨的动作将那把刚刚打出一发子弹的枪上膛：“我只是短暂地借用一下非常君的职权和身份，会把他还给你的。”
他没用那把枪指着玉逍遥，而是稍微用枪托顶了顶他自己的额角，让被金色假发压在下面的蓝色发丝露出一点。
“很遗憾，你要找的鬼麒主并不在司法部。为了避免引来更多麻烦，玉门的话事人，玉逍遥先生，可以让开了吗？”
玉逍遥当然知道再不走会引来警察，面前这个“非常君”的手枪没装消音器，恐怕附近的平民已经报了警。继续僵持的结果也只会是没有结果，他们如果双双负伤，情况会更难收拾。
于是他用力挥开了越骄子的手臂，转身离开。
而越骄子则重新拉紧了假发，再度开枪把那个玉门之人的脸打烂，而后才抬步离开。
“这样只能拖延几天的时间，你那些好友都不是傻子。”越骄子在非常君的办公室里一把扯掉了头上的假发，胡乱地甩了甩头，让他自己的头发垂下来。
“足够了。”低头翻看文件的非常君过了会才应了这么一句，而且没给出更多解释。
“你不会让医院的人动手了吧。”越骄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：“你已经这么没追求了？”
“小弟。”非常君合上手中的文件之后抬起头：“医院满是调查局的特工，你想替我去担罪吗？”
“当然不想。所以你到底准备怎么做，如果让那个一页书醒过来，你之前掩盖那个案子又是白做工。”
“所以，这几天是留给地冥好友的时间。”
——“眩者很怀疑上一任特别调查局局长的水平。”
看了一眼下方集合的特别调查局特工，地冥又迅速移开了视线：“一群废物，你们真的是从特区毕业的吗？”
“让你们盯紧儒门那个君奉天，你们居然告诉眩者，盯梢的特工被杀了？”
“让你们监视司法部长非常君，你们居然也能跟丢了人？非常君那个平平无奇的水平，他可是十几年没训练过了，你们居然能跟丢？”
“还有天邪八部众那边，越来越多的民众选择相信他们所谓的救世主，你们不觉得奇怪吗？你们没想过调查吗？”
“眩者来这里难道是要教一群蠢猪上树吗？”
“哎呀，好朋友，怎么发这么大的火？”
戴着夸张面具的越骄子从他身后靠近，就听见地冥张嘴又来了句：“他是怎么进来的，你们有察觉吗。他为什么能光明正大地走进调查局？你们谁的身份卡被他摸走了？”
说完，地冥橘色的头发一甩，转向了越骄子。
越骄子坦然地把手里的身份卡递过去。
“这是非常君的权限，好朋友，你藏得也很深啊。”
接收到地冥意味深长的目光，越骄子耸了耸肩：“是啊，但我们良好的合作关系可没有虚伪。我来是想问你的调查进展。”
“随便打探我的工作成果，可不是好朋友该做的事。”
地冥挥了挥手，示意下面的废物们解散，很快，这个空间里只剩下了他和越骄子两个人。
“你要找玉逍遥的麻烦，眩者并不介意。但玉逍遥的命是属于眩者的，这一点，你还记得吗？”
丝毫没被他的气势压迫到的越骄子轻松地耸了耸肩：“是，是。我会记得。尊敬的地冥先生，今天我来，还有一件事，是想诚挚地邀请你参加一场宴会。”
“天邪众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，据说他们会当场展示起死回生的能力，吸引了许多富豪与社会名流前去。”
“敢做梦的人总不在少数。”地冥矜贵地点了点头：“届时，永夜剧作家将会与你一同出席。”
“很荣幸能与如今歌剧界独占鳌头的剧作家同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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